舒成将军的脚步停止在星坟前，脱去甲胄后的身躯说不上魁梧，甚至比起一般的军士该瘦弱一些。
他沉默地站在碑前，布满粗糙老茧的大手轻轻抚摩着冰凉的碑材，上面深度足有一寸的刻印简简单单勾勒出师傅的名讳。
三个字，林问道。
“这么快就把碑做好了？”他突然发问。
“这是师傅生前自己刻的。”霜儿轻声回答。
将军站在坟前，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笑：“原来是他自己刻的，我是说看起来很熟悉。”
笑声干巴巴的，颇有些勉强。
笑声过后，他无言地从旁边褐色的泥土里抓了一把，宽大的手掌从碑石上方掠过，青色的碑石上沾染些许新褐。
“我十年前来到云启，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他。”将军转过身来，脑袋微微摇了摇，“真是令人怀念。”
我静静听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听着将军这种年纪的人突然回忆起往事来，心头感觉有点沉重，像是被什么压住了，磕碜得厉害。
“老实说吧，林渊，现在你操控天枢能发挥多少威力？”
我愣了愣，心下却是终于有了几分释然，眼眸里师傅白日里若游龙点水般迅捷却又凶猛的手指仿佛又在那片青色的星辰间舞动。
那动作很快，快到我只能勉强记住不到一半。
只有一半的话，也许……十分之一可能会有吧？
“不到一成。”
在心里衡量了半天，然而还是没有得出什么能振奋人心的消息。
说来奇怪，在这种时候，原来我一直藏着掖着不愿意提及的事实，到真正说出口时感觉也就那样了。
也许是破罐子破摔了？我在心底苦笑着，却是不能对自己这个丧气的回答做任何的反驳。
这就是事实啊，师傅唯一的徒儿是个阵法白痴这种事。
“不到一成……”将军似乎也早有心理准备，眉头一直紧缩，不过当听到我的答案时，他的脸庞还是明显地抖了一瞬。
他抬起头来看向头顶上晴朗的夜空，双手背负在身后，好久之后才重又回转目光望向我。
我能清晰看到他眼中血丝背后掩藏的疲惫，不过那一丝黯然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他毕竟是唐将，是直面过戎族锋芒的镇西军团千夫长。
“好好保护自己，”他的大手落在我的肩上，“我会把我的亲卫给你调一队来，不管你能不能让天枢发挥作用，都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我有些发愣，然而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过身去看向霜儿。
“你要好好保护你家少爷。”他往前一步，用着一种让人不可思议的郑重态度直视着霜儿的眼眸。
霜儿似乎也有些惊讶，她定定地看着将军，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重重地点了点头。
“少爷是我唯一的家人，要想伤害少爷，必得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清脆的少女音在我耳边响起，声音不大，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坚定。
依然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我只能呆呆地看着，眼眸里霜儿转过来对我笑了笑，拳头捏得紧紧的。
“今晚的交谈不要告诉其他人。”将军点了点头，“我先回城楼上去，免得陈甫云今晚偷袭。”
他转过身去，盔甲的下端血迹斑斑。
“将军，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等待长安城的援兵吗？”我看着他的身影来到阶梯前，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不知道。”他出乎意料地收回了脚步，回头朝我看来。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霜儿疑惑地追问。
将军回头望了望天，旋即头也不回地往山道下走去，风里传来他幽幽的声音。
“长安城的信鸽已经三天没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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